暮春的蒲公英像會跳舞的雪,我抱著課本穿過山坡時,遇見那只灰撲撲的小狼。它總保持著仰望的姿勢,仿佛天空是幅會動的畫。"你在找什么呀?"我蹲下來問。小狼耳朵尖上的草籽簌簌掉落:"找彩虹色的羊,爺爺說它們會在雨里發(fā)光。"
溪水把野花的倒影沖成流動的顏料,我們追著飄散的蒲公英來到牧區(qū)。鐵欄桿里的綿羊像蓬松的云朵,牧羊犬的電子項圈閃著藍光。小狼突然弓起脊背,爪子把泥土刨成小小的月牙。"它們會發(fā)光嗎?"我問正在咀嚼時光的老山羊。它喉嚨里滾出蒼老的笑聲:"孩子,光是從心里長出來的。"
暴雨突襲的深夜,小狼對著閃電唱起古老的歌謠。濕透的毛發(fā)粘成縷縷墨痕,可它的眼睛卻像淬過火的琥珀:"看見彩虹了!"泥地上的梅花印被雨水沖淡又凝結,"雖然還沒找到彩虹羊——"它甩動尾巴,水珠在月光下串成珍珠,"但我的爪子記得追光的溫度。"
現(xiàn)在每當彩虹橫跨天際,我總會想起那個雨夜。山坡上的蒲公英又飄起來時,泥土里深埋的梅花爪印,正在等待新的雨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