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暮色漫進窗欞時，我正擦拭著新制的黃銅門牌。"實習律師林小滿"幾個字在余暉里泛著微光，像初生雛鳥柔軟的喙。風鈴突然叮咚作響，木門吱呀推開一道縫。

濕漉漉的苔蘚氣息先涌了進來。倚在門框上的婦人裹著褪色的蒼綠長裙，裙擺褶皺像被踩扁的蒲公英，銀發(fā)間纏繞著枯黃的藤蔓。她脖頸上本該瑩潤的珍珠項鏈，此刻正滲出渾濁的油污。

"能討碗清水嗎？"她開裂的唇紋里嵌著沙粒，嗓音像是砂紙磨過生銹的鐵皮。我慌忙端出薄荷茶和蜂蜜松餅，瓷杯在她顫抖的指間磕碰作響。當?shù)谝坏螠I珠墜入茶湯，漣漪竟泛出冰川的淡藍色。

"我是被子女遺棄的母親。"她解開衣襟，露出千瘡百孔的肌膚——那些本該是翡翠般的森林，現(xiàn)在布滿鋸齒狀的傷疤；蔚藍的血管里漂浮著塑料袋，如同栓塞的血塊。一只羽翼殘缺的北極燕鷗蜷在她掌心，像片即將融化的雪花。

法典在橡木桌上投下沉重的陰影。我翻開《環(huán)境保護法》第38條，鋼筆吸飽墨汁："我們要申請生態(tài)修復令，讓每道傷疤都開出療愈的花。"婦人指尖忽然綻出鵝黃的芽苞，嫩莖攀上我的鋼筆，在訴狀末尾蓋下一個青苔紋樣的指印。

窗外的晚霞正在褪去陰霾，像慢慢舒展的波斯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