母親織毛衣時總說,屋檐能擋雨遮陽,人心也該長出這樣的屋檐。她將毛線繞成團遞給我:"幫別人擦眼淚時,自己的指縫也會落進陽光。"這話像顆種子,在我心里長出了綠油油的藤蔓。
去年深秋的雨來得突然,我和小芳被困在校門口。便利店陳阿姨掀開塑料門簾,招呼聲裹著關(guān)東煮的熱氣涌出來:"快進來烘烘校服!"玻璃窗外的梧桐葉在雨里翻飛,她往我們手心塞的姜茶騰起白霧,在冷空氣里勾出歪歪扭扭的笑臉。當(dāng)小芳的麻花辮滴著水珠咯咯笑時,我忽然看見陳阿姨圍裙上別著的"黨員先鋒崗"徽章,在暖黃燈光下閃著微光。
班里轉(zhuǎn)來的插班生小林,最初總把書包掛在胸前當(dāng)鎧甲。班主任用粉筆在黑板上畫跳房子格子,我們便輪流牽著他從"地"跳到"天"。課間操時我教他折烏篷船,船頭要折出翹起的尖角才能在積水洼航行?,F(xiàn)在他的課桌成了故事城堡,每天都有新折的噴火龍守衛(wèi)著巧克力城堡——那是同學(xué)們悄悄投放的"善意炮彈"。
初雪那天電視里播著山區(qū)孩子皸裂的手,班長突然舉起她折了一半的千紙鶴:"我們給云朵縫件棉衣吧!"從此午休時的教室變成咕嘟冒泡的溫泉,三百只紙鶴馱著我們的體溫起飛。當(dāng)照片里那些凍紅的笑臉裹上鵝黃色新襖時,我望見無數(shù)透明的屋檐在天空相連,像冰晶凝結(jié)成的銀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