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進八一校園的林蔭道,老槐樹的枝椏在頭頂交錯成天然的遮陽傘。樹皮上的溝壑像老人布滿皺紋的手掌,輕輕托起一片蟬鳴悠長的夏天。
記得去年冬天做值日時,我掃過槐樹下厚厚的積雪。那時樹干上結著冰棱,枝頭卻始終保持著向上伸展的姿態(tài)。春雷驚醒沉睡的嫩芽時,我發(fā)現(xiàn)去年的斷枝處長出了鵝黃的新葉。此刻盛夏的暴雨沖刷著樹冠,那些在風雨中翻飛的葉片,像極了運動會上迎風招展的班旗。
樹干上掛著塊斑駁的木牌,記載著這棵樹與學校同齡的年紀。1947年的春天,它被栽下時不過手腕粗細,如今已需要三個同學才能合抱。歷史課上老師講過,建校初期師生們用扁擔挑磚瓦建校舍,就像這棵樹苗在貧瘠土地里扎根。七十多年過去,教學樓外墻的爬山虎已覆蓋了當年的標語,但槐樹年輪里封存的故事仍在樹蔭下流轉。
課間操時間,總能在樹根凸起處看見專心背單詞的同學。樹冠投下的光斑在他們肩頭跳躍,仿佛老樹在輕輕拍打年輕的后背。去年校慶時,返校的老校友們站在樹下合影,他們灰白的頭發(fā)與深褐的樹干相映成趣,讓人想起校史館里泛黃的畢業(yè)照。
放學鈴聲響起,我抱著作業(yè)本穿過樹影婆娑的走廊。夕陽把槐樹的影子拉得很長,新栽的玉蘭樹苗正在它的蔭庇下舒展葉片。風過時,老樹葉與新樹葉沙沙作響,仿佛在進行著跨越時空的對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