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個月的酷暑終于迎來涼風(fēng),凜冬的霜雪剛化在窗沿,轉(zhuǎn)眼又撞見教室外抽芽的柳條。春日的陽光斜斜映在課桌上,我忽然意識到,這列名為青春的列車早已鳴笛啟程。
那些晨光未醒的冬日清晨,總讓我記憶猶新。五點四十分的鬧鐘在枕邊震動,睫毛上還凝著霜氣,卻已摸黑套上校服。路燈把影子拉得老長,我踩著咯吱作響的積雪往學(xué)校走,懷里的保溫杯蒸騰著熱氣。早讀時此起彼伏的讀書聲里,我總愛在背完《勸學(xué)》后,望著玻璃窗上自己呵出的白霧出神——那團霧氣里仿佛藏著無數(shù)待解的公式,又像是未寫完的作文題。
前桌的小鹿總說我像棵倔強的竹子。那次月考失利,我攥著卷子在走廊發(fā)呆,她卻往我手里塞了杯熱水:"你看操場邊的竹子,去年臺風(fēng)折斷三根,今年反而躥得更高。"這話讓我想起老家后山的竹林,暴雨過后,折斷的竹節(jié)處總會抽出更青翠的枝椏。后來在錯題本扉頁,我抄下了鄭板橋的"千磨萬擊還堅勁"。
晚自習(xí)的燈光像溫柔的網(wǎng),籠罩著沙沙的寫字聲。同桌阿明突然用胳膊肘碰碰我,指著窗外:"快看!"原來不知何時,玉蘭已悄悄綻滿枝頭。我們相視而笑,繼續(xù)低頭演算習(xí)題,筆尖流淌的墨跡里,漸漸有了春花的芬芳。
此刻望著黑板右上角的倒計時,忽然懂得青春原是摻著墨香的琥珀。那些與星辰相伴的日夜,那些被紅筆圈畫的錯題,那些互相打氣的紙條,正在時光里凝成透亮的結(jié)晶。就像校門口那排梧桐,總要歷經(jīng)寒暑,才能在秋日捧出滿樹金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