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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昆侖山下的白狐，天庭眾仙總愛揉著我毛茸茸的耳朵說"小狐貍真討喜"。王母娘娘的蟠桃宴上，我常端著琉璃盞給眾仙斟酒，聽太白金星說些上古軼事。只是每當(dāng)月華灑滿菩提洞前的青石階，我總會望著掌紋間流轉(zhuǎn)的銀輝發(fā)怔——這具能化作人形的軀殼里，究竟住著怎樣的魂魄？

那年驚蟄的雨特別涼，菩提老祖裹著帶血的鶴氅倒在洞門前。我抖著手去捂他胸前的窟窿，溫?zé)岬难獏s從指縫里汩汩往外冒。"牛魔王的混鐵棍..."老祖咳著血沫在我手心畫符，"往后要自己看星星了..."他化作熒光消散時，我攥著的半片菩提葉突然燙得灼人。

天庭來使踏著祥云降臨時，我正把臉埋在老祖留下的道袍里。觀世音玉凈瓶里的楊柳枝突然化作鎖鏈，"既不愿位列仙班，便永世為妖罷！"我盯著她慈悲眉目下的冰冷，突然笑出聲來。原來神仙眼中的慈悲，不過是捆妖索上鍍的金漆。

逃往人間的路上，山風(fēng)卷著夜梟的嗚咽擦過耳際。某個月色渾濁的夜晚，我蜷在破廟梁上，聽見幾個小妖圍著篝火爭吵。"城東張員外請咱們看家護(hù)院呢！""呸！人類最會騙妖！"火堆里爆開的火星子映著他們額間的妖紋，像極了神仙們慶功宴上的煙火。

如今我在錢塘江邊開了間茶肆，檐角總掛著老祖教的避雨訣。偶爾有捉妖師路過，我就往他們的酒葫蘆里多舀一勺杏花釀。昨兒雷峰塔方向傳來鐘聲，我數(shù)著銅錢的手頓了頓，柜臺上剛化形的桃花妖立刻把葉片抖成了篩子。我笑著往她發(fā)間別了朵木簪花——這人間煙火里，自有比南天門更動人的星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