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近我給自己定了個新活法:每天睡到日上三竿,醒來就癱在沙發(fā)上循環(huán)播放武打片。拳頭相撞的砰砰聲里,思緒就像被按了暫停鍵??善婀值氖?,這樣像金魚似的活著,體重秤的數(shù)字卻一天天往下掉,鏡子里的臉也蒙著層青灰,倒像是熬夜備考的模樣。
窗外的冬天總裹著層毛玻璃,連麻雀的叫聲都悶悶的。我捧著杯涼透的白開水發(fā)怔,水面浮著幾點細塵,倒映著天花板的裂紋。忽然想到這杯水里可能游著顯微鏡才看得見的微生物,它們會不會被灰塵嗆著?這念頭剛冒出來,自己先笑出了聲——看武俠劇的人,怎么操心起微生物的生存危機?
菜市場永遠是部活色生香的連續(xù)劇。賣魚攤前的大叔蘸著唾沫數(shù)鈔票,油光發(fā)亮的額頭映著白熾燈,活像剛出鍋的糯米糍。挎菜籃的大媽為兩毛錢扯著嗓子,聲音尖得像指甲劃過黑板。我數(shù)著水泥地上亂竄的螞蟻,突然覺得它們搬運面包屑的樣子,和柜臺后忙著掃碼收銀的年輕人沒什么兩樣。
十字路口的奔馳車搖下車窗,戴著金鏈的司機把煙灰彈在乞討老人的搪瓷碗里。巷尾早點鋪蒸籠掀開的瞬間,白霧裹著穿校服的女孩匆匆掠過。我蹲在花壇邊看蝸牛爬過廣告單,紙上印著"成功人生"四個燙金大字,正被蝸牛黏液慢慢暈開。
超市冷柜里碼著整齊的豬肉,粉紅色的肌理像極了生物課解剖圖。穿圍裙的阿姨麻利地剁著排骨,砧板震動的聲音讓我想起教室后排同學轉(zhuǎn)筆的節(jié)奏。忽然聞到食堂飄來的紅燒肉香味,不知怎的,喉嚨泛起酸澀。
回家路上遇見鄰居阿婆在喂流浪貓。她顫巍巍的手撒著貓糧,橘貓蹭著她褪色的布鞋喵嗚叫。暮色里這點溫存的光,忽然讓我想起語文老師常說的那句話:"看清生活真相后,依然要學著和光同塵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