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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秋的雨總帶著寒意，那天我蜷在圖書館角落翻看《意林》，忽然被一篇名為《藥香里的春天》的故事攫住呼吸。故事里那位佝僂著背采藥的父親，在時光褶皺里為我展開一卷關(guān)于愛的詩篇。

那是個連土狗都蜷在灶臺邊的雨天，張大叔的哮喘病又犯了。十五歲的阿山攥著皺巴巴的診斷書，聽見老郎中嘆息："這病需要九葉重樓，可咱們這的懸崖都采禿了。"父親蹲在門檻上抽旱煙，煙袋鍋的火星在暮色里明明滅滅，忽然重重磕了磕鞋底："后山鷹嘴崖，我年輕時見過。"

第二天雞還沒叫，灶間就傳來烙餅的香氣。父親往帆布包里塞著麻繩和鐮刀，霜白的鬢角沾著灶灰。我至今記得他腰間別著的銅煙桿在晨光里晃動的樣子，像一柄銹跡斑斑卻依然倔強的劍。當他在懸崖邊像壁虎般貼著濕滑的青苔時，那雙開裂的膠鞋在云霧里時隱時現(xiàn)，山風卷著零星的草藥香，混著他急促的喘息聲。

第七次摔下山澗時，他的棉褲膝蓋處磨出兩個大洞。我給他包扎滲血的傷口，他反而笑著從懷里掏出油紙包："看，九葉的！"那些沾著泥土的根莖還帶著體溫，在他粗糙的手掌上微微顫動，像極了幼鳥初生的羽翼。

多年后每當我聞到中藥房的苦澀氣息，總會想起父親背簍里沾著晨露的草藥。他不懂什么大道理，卻用布滿老繭的雙手教會我：愛是懸崖上的九葉重樓，是棉襖里焐著的烤紅薯，是深夜里永遠亮著的那盞煤油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