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絲斜斜地劃過教室玻璃,像誰用鉛筆在本子上畫出的細密線條。我托著下巴望向窗外,水珠在玻璃上蜿蜒出蜿蜒的軌跡,把操場上的梧桐樹都模糊成了水墨畫。
"發(fā)什么呆呢!"小梅用作業(yè)本輕輕拍我的肩膀。這個總是扎著馬尾辮的女生,書包上掛著的晴天娃娃隨著動作晃來晃去。放學的鈴聲混著雨聲響起時,走廊里此起彼伏地綻開各色雨傘,像突然冒出來的彩色蘑菇。
我慢吞吞收拾書包,看小梅蹦跳著鉆進她媽媽的傘下。紅雨靴踩出水花,她回頭沖我揮手的樣子,讓我的手指無意識地摳緊了書包帶。校門口的人群漸漸散盡,我數(shù)著屋檐滴落的水珠,冷風夾著雨點往脖子里鉆。
"喂!"帶著喘息的喊聲刺破雨幕。小梅舉著把鵝黃色雨傘跑回來,發(fā)梢都沾著細密的水珠:"老師說這把備用傘放儲物柜半年了,給你用正好!"她硬把傘柄塞進我手心時,我觸到她指尖的溫度,比春天的溪水還要暖。
現(xiàn)在的雨天,我總會在書包里備兩把傘。當雨點敲打傘面的聲音在頭頂響起,就會想起那個濕漉漉的黃昏。那把鵝黃雨傘如今安靜地躺在儲物柜里,但每當雨季來臨,傘骨間似乎還能聽見當年兩個女生的笑聲,像掛在傘檐的水晶珠串,輕輕搖晃著光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