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《虎兄虎弟》的海報點亮成都影院的燈箱時,我們班同學(xué)就像春天遷徙的候鳥,成群結(jié)隊涌向太平洋影院。銀幕亮起的瞬間,我仿佛聽見了東南亞原始森林的呼吸聲。
在斑駁的古堡廢墟里,虎爸用尾巴給兩只虎崽當秋千的畫面讓我會心一笑??蛇@溫馨的晨光轉(zhuǎn)瞬即逝,獵槍的轟鳴驚飛了整片森林的鳥群。當虎爸在金色落葉中永遠闔上眼睛時,我聽見后座女生壓抑的抽泣聲,前排男生攥緊的拳頭在座椅扶手上微微發(fā)抖。
庫瑪爾被鐵鏈拖進斗獸場時,銀幕上忽然下起了雨。雨滴打在它沾滿泥漿的毛發(fā)上,也打在我們每個人的心上。直到松嘎踩著月光的銀線躍進鐵籠,兩只虎爪相觸的剎那,整個影廳爆發(fā)出山呼海嘯般的掌聲。我忽然明白,這種跨越物種的親情,就像教室窗外那棵老榕樹的根系,即使被水泥割裂,仍會在某個春夜重新相連。
當虎兄弟在火海中左突右沖,小美突然抓住我的手。銀幕的火焰在我們瞳孔里跳躍,仿佛要燒穿人類貪婪的牢籠。直到它們沖破火墻奔向黎明,我才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指甲早已掐進掌心。
散場時,夕陽把街道染成虎皮的顏色。望著櫥窗里陳列的皮草大衣,我突然想起影片開頭虎媽舔舐幼崽時的溫柔。那些被剝?nèi)テっ纳欠褚苍鴵碛羞@般溫暖的晨光?人類總說"虎毒不食子",可當我們把槍口對準其他生靈時,又比野獸高明幾分?
回望暮色中的影院,巨大的海報上虎兄弟的眼眸亮如星辰。它們讓我懂得:每個生命都是自然寫下的詩行,當我們撕碎別人的篇章時,終將失去自己的韻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