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是這片森林最后的守護者,翅膀掠過焦黃天空時總能看見自己孤獨的影子。五年前這里還是綠寶石般的家園,松針鋪成厚地毯,山泉叮咚彈著七弦琴。那時候我總愛蹲在百年老槐樹上,看松鼠抱著松果在枝頭發(fā)呆,聽畫眉媽媽教孩子唱晨曲。
第三年春天,鐵皮怪物轟隆隆開進森林。參天大樹像麥稈似的被鋸倒,推土機把野花叢碾成泥餅。我的鄰居們倉皇逃竄——梅花鹿撞上鐵絲網,錦雞的尾羽卡在捕獸夾里。人類背著冒黑煙的機器,把我們的樹屋改造成冒著刺鼻味道的水泥盒子。
今年開春,龜裂的土地突然開始吞噬那些鐵皮房子。我看見曾經鋸樹的人跪在干涸的河床邊,用生銹的斧頭刨挖著草根。他們舉著獵槍的手在發(fā)抖,可子彈已經追不上遷徙的雁群。當最后一片榆樹葉飄落時,我盤旋在灰蒙蒙的天空中突然明白:人類總說自己是萬物之靈,可連最基本的生存法則都不明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