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教室的玻璃窗上還留著雨滴的痕跡，我托著下巴望向窗外，那棵老銀杏樹正在風里輕輕搖晃，像在和我打招呼。樹葉沙沙的響聲讓我想起小時候，奶奶總說這棵樹是看著爸爸長大的老朋友。

春天來臨時，銀杏樹會冒出嫩綠的小扇子。記得有年三月，我和小伙伴在樹下比賽轉(zhuǎn)陀螺，木頭陀螺撞在樹根上發(fā)出咚咚的響聲。奶奶坐在藤椅上聽收音機，忽然把老花鏡往下推了推："小搗蛋們輕點兒，我的圣經(jīng)故事要聽不清啦！"我們假裝沒聽見，反而把陀螺甩得更起勁，奶奶搖搖頭，轉(zhuǎn)身從圍裙兜里掏出幾顆水果糖。

夏天的蟬鳴最讓人心煩，可奶奶總能在銀杏樹蔭下睡得安穩(wěn)。有次我偷摘青杏子被酸得齜牙咧嘴，奶奶邊給我擦口水邊笑："小饞貓，等秋天變黃了才甜呢。"她粗糙的手掌上有好聞的清涼油味道，這個味道到現(xiàn)在還留在我的記憶里。

去年深秋，金黃的銀杏葉鋪滿院子像條毯子。奶奶的收音機突然不響了，她摸著掉漆的開關(guān)說："老了就該退休啦。"我拍胸脯保證要買個新的，可轉(zhuǎn)身就和小伙伴去抓蛐蛐了。等到下雪那天揣著新收音機跑回家，卻看見它靜靜躺在奶奶床頭，電池蓋都沒打開。

現(xiàn)在每次經(jīng)過銀杏樹，我都會抬頭看看最高的那根樹枝。陽光透過葉片的縫隙灑下來，恍惚間又聽見奶奶喊："慢點跑，當心摔著！"樹根處新冒出的嫩芽在風里搖晃，原來這棵老樹，一直都在悄悄生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