臺燈在書桌上投下暖黃的光暈,我第無數(shù)次翻開那本卷邊的《悲》。窗外的北風刮得玻璃咔咔作響,指尖觸到冰涼的杯壁時,忽然想起兩年前那個相似的冬夜。
那時母親總在醫(yī)院值夜班,父親工地的藍色活動板房里飄著永遠散不盡的煙味。我把《悲》藏在數(shù)學練習冊下面,借著小夜燈偷讀。書頁間夾著半塊融化的巧克力,像極了生活里總也捂不熱的期待。隔壁阿婆常說:"黑到極處自會亮",可那時我總覺得天亮前漫長的等待,比黑暗本身更難熬。
書里折角的那頁留著淚痕。女主角在碼頭等最后一班渡輪時,把褪色的紅圍巾系在生銹的鐵鏈上。這個場景讓我想起上周體育課,自己在跑道邊數(shù)到第三十二片梧桐落葉,才鼓起勇氣重新系緊松開的鞋帶。有些悲傷不是暴風雨,而是梅雨季晾不干的襯衫,悄悄洇濕著每個平常的日子。
上周五路過校圖書館,看見保潔阿姨正擦拭"文學社招新"的舊海報。她圍裙口袋里露出半本《讀者》,磨破的書脊用透明膠粘了三道。這個畫面突然讓我鼻子發(fā)酸——原來每個細小的堅持,都是劃破黑暗的螢火蟲。就像此刻窗臺上的多肉植物,正從干裂的土壤里探出新綠的芽尖。
合上書時,臺燈在墻上映出巨大的影子。我伸手碰了碰那個晃動的光影,突然想起明天清晨要和同桌去操場晨跑。天氣預報說會有今冬第一場雪,不知道落在睫毛上時,會不會像星光那樣閃爍。